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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 夫 崖 (徐兰英)

发布时间:2023-09-18 15:24:55 来源:本站 责任编辑:jieshou 阅读量:118
望 夫 崖


 徐兰英,安徽省东至县人,热爱生活,原从事幼教工作。安徽省池州市作协会员,安徽省散文协会会员。先后在《中国民俗文苑》微刊《江淮文苑》微刊《安庆晚报》《池州日报》《今日贵池》等多家平台发表文章六十余篇。另有《我的奶奶》《文学照亮我的人生》载入书中,已出版。



 望   夫   崖        

  

“有财,你没看到我家家旺吗?”“没有。”中秋节那天,风轻云淡,秋高气爽,林艳一大早就上街买好了菜,然后就在这等船室对面的望夫崖往下看,看船上的人散去,然后上坡路经身边的小路回去。她想在这人群里搜索她老公的身影,她老公在江苏海港打工,每到过年过节必回来不可。可是近一个星期都没有音讯,也不打电话,可能他太忙,或者来一个突然袭击,给她一个惊喜。

想着想着,突然一声鸣叫打断了她的沉思,又一条船靠岸了。她赶紧跳下岩石飞块地奔向码头,看到刚下船的人群,有本村子自己认识的,也有外村不认识的,人群里有一位戴毡帽的老人,那不是东狗叔吗?问问他。“东狗叔,你有没有看到我家家旺回来呢?”林艳迫不及待地问。“没有呢,我是从上海回来的,你问问后面的人。”东狗叔是一个好人,他实在是没看到。

不过从林艳的表情看出她是多么的焦虑与不安,陪林艳聊了一会,劝她不要急,应该不会有事的,多往好处想。终于等到了最后一班船,天都快黑了,船员们都在打烊收渡。船上下来不到十个人。有几个人都是家门口的,也是在江苏海港上打工的,与家旺同在一家航运公司。他们的工作就是跟着货船,给老板装沙,这差事虽然苦,刮风下雨,只要是他出勤的日子就不能歇,一个月做半个月事,日工资五六百,一个月也挣个么一万七八,比在家里打工强多了。他们看到家旺老婆林艳在这里肯定是等家旺,可是家旺出事了,沙子下踏,被沙子淹没了,拉出来已不省人世。

有一位叫国强的小伙子准备说,另一位叫大毛的小伙子咳了两下,暗示他不要说,怕她节过不好,准备迟一阵再说,还是刘昌大叔有经验,虽然是一个谎言,但也是善意的,他说,船老板回去过节去了,叫家旺给他看几天门。林艳听刘叔这么一说,就放心了,家里还有孩子,大哥大嫂去世多年,两个孩子都在她家生活,不用说都要在她家过节,小姑子离婚了,在外打工,一个小女孩托给她带,不用说,也在她家过节,加上自己一儿一女,一共五个娃,平常的日子里,每天洗衣做饭都给她忙晕了头。

这不过节吗更忙,以往过节都是家旺给她打下手,累点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也热闹。可这次过节都不回,这个死家旺,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?林艳想着想着,对家旺一肚子的埋怨。可反过来一想,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呀,打工工资全交给她哟。算是听话的。村里那个五矮子一天到晚都在麻将场上,家里输得一无所有,老婆也离了。不回来就不回来呗,几个娃帮忙,个把钟头烧了一大桌子菜,有红烧排骨,紫公鸡炒板栗,压力锅压了一锅脑骨汤,还炒了几个小菜,平时孩儿们都上学,今儿好不容易都放了假,她鼓励孩子们多吃点,然后自己舀了一碗汤,正准备喝,可是她有点怪怪的,觉得缺少了什么,就是喝不下。


往年过年过节,吃饭时都是家旺,给她夹一碗好菜,林艳舍不得吃,把菜夹一半放到家旺碗里,家旺又把菜夹到林艳碗里,然后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酒来。家旺说她只要把家里几个娃带好,就行了,他是男人,挣钱养家是他的责任,天遢下来有他顶着,林艳也感觉家旺不错,除了喝点酒,打点扑克,其他的什么爱好都没有,当别的女的说他们老公败家的时候林艳暗自庆幸,她好眼光,找了这么一个争气,有担当的男人,她也要对他好,好好珍惜,好好拥有。

知道家旺喜欢吃糖醋排骨,每当过年过节,林艳都要烧满满的一盆,看着他啃骨头津津有味的样子,她比吃啥都强,可是今天满满的一盆糖醋排骨孩子动了几块,还剩许多,她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,她想去望夫崖看看,或许家旺在路上来了呢!中秋的夜有些凉,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似大玉盘,笼罩着大地并洒下皎洁的月光。

路旁树叶婆娑,留下斑驳的影子。月光下的屋子显得格外寂静,安然。林艳整了整头发,穿了一件披风,换了一双球鞋,拿着手电筒准备出发。她要到望夫崖上去看看,看自己心爱的人有没有回来。“妈,你去哪儿?”女儿抢先问。“舅妈,你去哪儿,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?”外甥女第二个问。还是儿子机灵,挽起她的手要和她一起出去。“你们都不要走,在家写作业,我去隔壁东狗叔家就来。”林艳不想让孩子知道她的心思,或许孩子永远都无法理解大人的世界。

她沿着曲折的小路往前走,路旁每隔一百米处有一盏路灯,灯照上面或有小昆虫飞舞,或布满了灰尘,灯光有的明有的暗,有一盏灯还坏了,走到那里,她心里确实有一点害怕,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,她拿了一根棍子护身,有时尽会吓出一身冷汗。她咬咬牙,想起家旺对她的好,她心里就不害怕了。再走几步路就到了望夫崖上,高高的山峦,岩石陡峭,下面有一块绿蒽蒽的草地,园艺工们植了一些花草,栽上一些罗汉松,每一处花与树之间都有一块石桌两块石凳。供一些小青年谈情说爱,也供一些已婚情侣在这休憩,青松就像征着他们的爱情万古长青。

如果是白天,你会看到这里一对,那里一对恋人,他们谈着笑着,有的在望夫崖上,或花丛中,或小树旁留影,有的人还在岩石划着“海誓山盟”“海枯石烂”等爱情誓言。无不给望夫崖增添了一些浪漫的气息。正巧对面就是渡口,来往船只穿梭,船上人来人往,川流不息,有做生意的,有外来打工的,也有卖菜的。

林艳,抓着路边的树枝,爬到最高处,踮着脚望着对面的码头,码头灯火通明,可就是没看到有人下来。家旺呀,你到底回来没有?不回来也应该有个电话呀,与他夫妻多年,她懂家旺的,不是万不得已,都是要回来的。她又下来了,找了一个石凳坐下,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,柔柔的,微弱的风吹动着她那随性飘逸的自然短发上,她打开手机,看着他俩的结婚照,回忆把她带到十五年以前。


十五年前,家旺是第一次来到这望夫崖上等林艳的,提起他们相识,还有一段荡起回肠的故事呢!林艳是山东人,卫校毕业放弃了在县城的高护工作,在村里开了一个诊所,凭着她热情的服务态度和独道的专业知识,生意红红火火。家旺呢是安徽省的一名小青年,正巧那年当兵驻足在林艳家的那个村,也就是山东省逮家岭村,有一次军训跑步他绊了一个石头摔了一跤,把膝盖摔破了,鲜血直流,他就跑到诊所打疤子,也就是那次,他认识了眉清目秀的林艳,林艳看他膝盖摔破,很是心疼,给他伤处清洗,擦药,打疤,叮嘱他两天换一次,不然患处就要发炎。

有一次家旺因为忙,不完全是忙或许没引起重视,三天都没去换,林艳还捻到部队去了,亲自给他换疤子。战友们猜测这个女孩可能是他女朋友。弄得家旺都不好意思,脸红到了腮帮。在林艳精心地照料与护理下,家旺的腿好了,每次路过她的诊所,他的心里就发热,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朝里望,看她病人多,一人忙不开,他也隔三差五的帮她做点小事,烧水,换吊瓶,扫地,他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,他感觉只要是看到她就心生欢喜,他也搞不清这到底是不是爱?

林艳也觉得眼前的这小伙子除了高大帅,还很勤劳,善良,和他在一起,总觉得很舒服,欢心。家旺有些被动,是因为自己家隔的远,又是农村,所以压抑了自己埋在心底的感情。还是林艳先开口,经常约他去县城的咖啡馆,他们聊到自己的家乡,家庭以及现在的生活和以后的梦想。他们留给对方的都是敬佩与好感。终于有一天,林艳鼓足了勇气试探家旺,问他可有女朋友,如果没有女朋友她要做她女朋友。家旺对林艳的问话有些措手不及,问题还是他因为自己是农村,条件差,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。所以拒绝了她的追求。

一个星期也没去她诊所了。林艳知道了他的心事,她说穷无底富无根,只要他们俩志同道合,俩人齐心合力,以后会幸福的。林艳先是征服父母的意见,父母当然不同意,他们就养林艳这么一个宝贝女儿。他们不同意的理由主要是因为他家太远了,他们希望女儿留在身边,将来等他们老了也好有个依靠,于是托媒人介绍给县里一位当高官的儿子,可林艳不同意,她心里还是想着家旺,可能因为他是一名军人,从小她就特别敬佩军人,军人保家卫国守边疆。她觉得军人有气质有担当。自从认识了家旺,她就觉得他有许多优点,热忱,善良,含蓄……等等,她觉得她就是她生命中要找的那个人。

父母不同意,林艳偷着与家旺来往,林荫道下,公园里,街道小巷无不留下他们靓丽的影子。三年来,林艳家媒人踩破了门坎,她就是不谈,眼看都二十八岁了,父母都急死了。三年了,家旺退伍回到自己的小县城,暂时找了在一家公司当保安的工作。家旺走了,林艳表现的闷闷不乐,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家旺,从开始的鸿雁传书到之后的每天一个电话。到了二十九岁,她还不愿意谈,无奈父母只好同意她跟家旺的婚事,他们说小伙子不错,老实,就是太远了,以后吃苦不要后悔。得到父母的同意,林艳高兴极了,为自己的坚持得到胜利,不过嫁谁以后都要孝顺父母,赡养父母。

当她把这事告诉家旺,家旺有些激动,同时把这事也告诉自己的母亲,母亲有些担心,怕外面的女人是骗子。家旺说不会的,三年的接触与交往,他最了解林艳了,终于有一天,他告诉她他家的地址,叫她按那地址坐车到安庆,然后从文明渡口坐船到5号码头。他在望夫崖接她。2002年,初夏,空气清新,气侯适宜。望夫崖上更是绿树成荫,繁花似锦。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。一大早,家旺就来到了望夫崖,站着那高高的岩石上望着对面的船只,吸了一根又一根的烟,当吸完最后一支烟他就想林艳应该在船上。果真如此,过了半小时,林艳真的来了,她着色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宛若天仙一般真出现在家旺面前。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,见面真是有说不会的话语。他们倚着一颗挺拨的青松下面诉说心肠,像众多恋人一样,也在岩石上刻下“海誓山盟”,无论岁月变换,他们都不会变心的。

   初次来到家旺家,林艳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陌生,过了两个月,从开始的水土不服到慢慢的爱上这片土地。一切都慢慢地适应,包括周围的环境。尤其是家旺母亲的热忱她更是感觉温暖。那时家旺在安庆上班,每天她都把他送到望夫崖,看他坐船远去,下午又在望夫崖等他归来。望夫崖上可以说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他们的脚印。后来林艳也在安庆找了一份工作,同年八月结婚,婚后,林艳觉得给人打工不是长久之计,赚钱力度太小,他俩贷款开了一个咔啡馆,生意红红火火,七八年时间除了还清债务还买了房买了车,这期间,林艳又生了一对儿女,为了更好的做生意,她把孩子扔给乡下的婆婆带。零九年婆婆身体不适,去医院检查肺癌,房子出租,家旺经介绍到江苏一家航运公司上班,为了婆婆,也为了孩子,为了生活,他们从此过上两地分居的生活。

十一月份,婆婆去世,送走婆婆,她担负了家庭所有的责任,种地,喂猪,养鸡,带娃,一双手皮都磨破了,而且还长满了厚厚的茧,由于长期在地里劳作,皮肤变得黝黑粗糙,但她从不埋怨,虽然有些苦有些累,但她并不后悔,爱一个人,就意味着爱她的全部,包括他的生命。或许这就是她前世注定的缘分,老天安排他们相识相知相爱,相守。到地老天荒,海枯石烂……,想着想着,林艳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。正在这时候,对面船上的灯灭了,“汪汪……汪汪……”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只狗,林艳这才意识夜已很深了,她捋了捋头发,猛然站起来,心想家旺今天不会回来了,她也该回去了。凉风吹在她的脸上,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。

下了望夫崖,回到家里,林艳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,这也是家旺第一次没有在家过节,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,她倏地一下爬起来,打开箱子,拿出一枚金戎指,这金戎指是那年订婚家旺送她的,当着许多人的面,家旺答应她无论贫穷与富有无论健康与疾病,他都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她,保护她,厮守她,也就在那一刻,林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她又打开她俩的结婚证,这个家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看都阳光潇洒;林艳温文尔雅,他们俩是天生的一对,地配的一双。晚上,林艳做了一个梦,梦见家旺回来了,并答应她不走了,在家劈柴,种地,养些鸡鸭。他们俩过着虽然不富裕却很平安的生活。

第二天早上醒来,林艳有些觉得南柯一梦一场空的感觉。考虑到中秋节气,天气逐渐变凉,林艳买了几套保暖内衣,来到了刘昌大叔家,想托他带给家旺。这时候,刘昌大叔不得不说出事情的真相,他是怕林艳接受不了这个事实,节过得不安心,所以到现在才说。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,林艳当时就晕倒了,刘婶弄了一碗红糖水给她喝,她才缓过神来,完了,她心中的那块天塌了!当天下午,她又来到了望夫崖,扶摸着家旺亲手刻下的“海誓山盟”,她哭得撕心裂肺,她哭得地动山摇,家旺,你都听见了吗?丢下她她再怎么活哟?若不是几个孩子,她真想与家旺一块死去,在另一个世界陪他,俩人一起种菜浇花,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。

听到有人在望夫崖哭,好心人招呼她家孩子给她拉回了家,这时家里已挤满了人,刘昌大叔夫妇,东狗大叔夫妇还有其他的人都在劝她,人都已经走了,哭有什么用?几个娃还靠她。不能把身体弄圬了,娘家路远,要自己心疼自己。直到很长一段时间,林艳才从悲痛中走出来,整理好情绪,回到现实生活中,是的,几个苦命的娃还要靠她。过了一个星期,家旺的赔偿一事处理好,家旺化着骨灰送回来了,万万没想到,林艳没有将他的骨灰放在家里,而是洒向了望夫崖,她当他还是活着,每当她来到望夫崖,他仿佛她就在身边,朝她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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